【猩潮】纸钞点烟‖chapter25.
chapter25.江鹤
谈及青卢市,总会想起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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双层建筑典型的蓝白配色,一楼门前写着公安,二楼玻璃窗长方形,大面积反射阳光,倒映出警局院落里的银杏树。
何遇咬着刚买的肉包,急匆匆套上浅色衬衫外套,骑自行车低头看眼手表。
街角运动的行人不多,每路过都会笑着跟他打招呼,何遇急着去警局,只能点头示意,眉眼弯弯。
他不故作深沉严肃的模样,平易近人,笑容明媚,老实乖巧中透着属于年轻人的狡黠逆反。立体的五官更生动,直来直去的性格也藏不住。
走廊看起来不长,但走起来要经过五六个门窗。何遇的余光瞥眼手表,淡定接受迟到的事实,摸摸鼻头不动声色贴墙走进办公室,这才松一口气。
旁边拿着水杯的短发女警笑笑,忍不住调侃。
“小何,来得够早啊。”
“嘘!”
他伸出食指竖在双唇,瞪大眼睛左右扫视,确定没其他人,身体才放松下来,双手合十,声音放软,讨好看着女警。
“好姐姐,就这一次!”
短发女警无奈摇摇头,低头吹吹保温杯里的热水,耳根微微泛红。
刑侦警察的工作忙闲不均,忙的时候连轴转,几天几夜不松懈,闲的时候没有多少事情,到点下班即可。这不,何遇还没落座,隔壁大腹便便的刑警就推门敲两下,冲着走廊尽头挑眉。
何遇眨眨眼,扬起笑容。
“这是干嘛?要开上个案子的庆功宴?”
“庆什么功啊,池教授找你。”
老刑警的嗓音沙哑,话还没说完就一股烟草味。
但比起刺鼻的烟味,从他口中吐露的池姓教授,显然更令何遇不适。他的笑容都僵在脸上,良久才做好表情管理,唇角勉强扯出弧度,点点头穿外套走近办公室的门。
“小何!”
身后的女音清脆,语气里还有丝担忧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撕扯。
何遇的脚步停在原地,回头看向女警。
“怎么了?”
他的语气还是礼貌温柔,但明媚阳光下的那股清冷疏离仿佛融在骨子里,让女警分外不适又无可奈何。她每次都分不清何遇是真的不知道,还是装作不知道她的情感。
极度紧张慌乱下,手指轻轻敲击保温杯的小动作不受控,引得何遇视线都落在上面。她支支吾吾,出警逮捕犯人的干脆利落荡然无存。
“你和池教授,你们……什么关系?”
“师生啊。”
他的回答没有迟疑,神色也没有异常。
见女警心底的困惑仍旧没有完全解开,他也跟着皱眉,像在思考恰当的措辞,几秒钟后试探性问一句。
“嗯……养父子?”
女警瞳孔地震,被水呛到,弯腰捂嘴疯狂咳嗽,起身时候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,微张着嘴唇不知道说些什么。
换作往日,何遇会冲过去拍她的后背安抚,此刻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趋势。
“我小时候家里出意外,当时他在读本科,还负责照顾我。”
他歪着头轻轻微笑。
“姐姐,还有其他问题吗?”
再正常不过的称呼,从他嘴里说出来,总有种让他人产生特殊情绪的魔力。即便内心还是有很多问号,但不可否认,她的心情被这两声“姐姐”叫得很是愉悦,摆摆手哑然失笑。
“没有没有,你快去吧。”
……
王瀚哲接到电话的时候,人还在外面。
自从他们老板和设计师杨舒怜见过一面之后,整个人性格都变好,办公时间带着公司小组团建,在外彻夜疯嗨。
王瀚哲拉着马浩宁待在一旁休息,整个人靠在他的肩膀,微眯着眼看霓虹灯。
谈及青卢市,总会想起雨。
哪怕地面全部都是由瓷砖铺成,雨后还是会有泥土尘沙的乌木质感,带着颗粒钻进鼻腔,伴随绿植的清新芬芳。
灯红酒绿的城市,被薄雾笼罩,往上看灰蒙蒙一片。这种感觉说不出来的压抑,高耸入云的建筑带着伪科技感的廉价灯光,如同监狱的铁笼,把市民囚禁此处,数不清的街头暗巷上演淫靡混乱。
“这么晚打扰实在抱歉,但您再不来捞人,姓江的都要死在这儿了!”
电话那头的响声嘈杂,堪堪能听出熟悉的嗓音在闷哼低笑。
随着那声轻佻散漫,毫无惧意的笑,王瀚哲的脸色变沉,挂断电话勾着马浩宁的下巴,动情亲吻唇角。良久叹气起身,安抚般亲亲他的脸颊,拿雨伞出门。
车子疾驰到酒吧门口,路上溅起不小的水花。车的主人也一样,神色冷淡闯进酒吧直奔负一楼,穿过人群,面无表情顶着他们带有攻击性的视线,直到看清坐在沙发上的江鹤,优雅面具才出现裂痕,愤怒到青筋都快暴起。
电话里已经快不行的人安然无恙坐在那儿,一脸颓靡,嘴角带着无所谓的笑意,动作随性扔骰子,轻轻吐烟圈。
江鹤确实快不行了,不过不是他的人,而是银行卡。王瀚哲无语付钱,拽着他走出酒吧,开车门按进副驾座不忘记把他的烟掐灭。
相顾无言。
车里安静,只听得到外面的雨声。
也不知道是受什么影响,王瀚哲也跟着疲惫,训斥的话根本就懒得说出口,撑起侧脸眯眼,没有阻止江鹤再度取烟的动作,默许他转打火机。
“你不是考研吗?”
“考了啊,没考上。”
他整个人都颓丧消极,笑容散漫。
王瀚哲接着问。
“差多少?”
呛鼻的烟草味,如同禁忌的致幻品,他的双眸迷离,轻轻抬眼跟随燃烧的星火烟圈,嗓音沙哑蛊惑,语调轻飘飘的伴云雾消散。
“初试过了,复试被刷了。我面试前何安悦还跟我开玩笑,说最好讲自己想考博的决心。我想了想,发现很有道理。”
“所以?”
“所以……他们问我为什么考研的时候,我没说想找工作,我说……我也不知道……”
江鹤的右半张脸埋进白烟,咳喘般笑出声。
“没别的事可以干了啊……”
他像是被抽出骨头,浑身瘫软,颓丧二字淋漓尽致,且丝毫不觉羞愧,心安理得深感无趣。人人为之奔波的生计,于他而言不过游戏,他的生命不在于寻找意义,而是在于找乐子。
意义?
江鹤的人生本就没有意义。
就如他所说那般,他也不知道。
“其实是害怕,有点害怕上社会,小时候一直处于高压环境,看似什么都不需要我管,实际上,我失去了所有能力,废物一个。我讨厌学校,形式主义,然后……自己也成为一个行为主义,去自己讨厌的学校,机械式地重复。”
久久无言。
王瀚哲问什么他就答什么,乖巧到王瀚哲都忍不住感叹。
“你还是喝酒的时候安分。”
“没办法,酒量不好,沾一点就头疼,一头疼,就不想思考,什么都不想做。”
他倒吸凉气,闭眼揉按太阳穴。
“这种时候,建议套话。”
王瀚哲摇头,嘴边的话直接吐出。
“建议你去死。”
“这个……恕难从命。”
他继续抽烟勾唇,王瀚哲也跟着他笑。他们之间的氛围,最多的是互呛顶嘴,明明彼此关心,但还是嘴硬执着到幼稚。
像现在这样安静,少有。
江鹤的手机嗡嗡作响,手机只有三分之一留在衣服外面。暴露在空气的一小部分,只显示出备注的第一个字,“顾”。
……
何遇回来的时候,女警还在办公位。
对视瞬间,何遇本能使然扯动嘴角去笑,脸色难看,走路速度缓慢,不言不语撑着侧脸盯电脑桌面,握住鼠标胡乱滑动。
手臂轻轻挥动,他的衬衣往右侧倾斜,露出的锁骨刚好落在女警眼底。她的心一跳,理智拉着她别过眼,余光还是忍不住瞥过去。这一瞥,便看到何遇锁骨处的暧昧咬痕。
她的脸色瞬间煞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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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一章预告:
chapter26.自杀
尸体仿佛在说:
“杨舒悯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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